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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255章拼‘师’有道
    暮春的夜晚,带有一丝躁动。
    在这个万物萌发的时节,人们行走于建阳门大街上,四处可见街头上招展的旗幡。正戌时,天已经黑了。街道两边的店铺,灯火通明,使得这古老都城的夜晚,透出无限盎然的生趣。
    曹朋没有骑乘照夜白,而是坐在一辆牛车上。
    车篷敞开,夜风习习。
    坐在车里,倒也不觉得烦闷。
    夏侯兰骑马跟在旁边,一名飞眊驾车,跟随着史阿,沿悠长大街行进,两边景致尽入眼底。
    曹朋坐在车上,倒也悠然自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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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金刚崖寺,听上去似乎很陌生。
    但如果提起它后世的另一个名字,人们也许就耳熟能详:白马寺白马寺是中国历史上,最早的三大佛寺之一。荥阳洞林寺,龙门香山寺,还有这白马寺。不过白马寺最初,名叫金刚崖,有金刚栖息之意。
    相传,汉明帝刘庄夜寝南宫,梦金神头放白光,飞绕殿庭。次日得知,梦中金神,极为佛门金刚,于是派遣使者蔡音、秦景等人前往西域求佛。此时的佛教,又称浮屠教,早在西汉年间便流传至中原,但是并不为太多人接受。不过在西域,许多国家视佛教为国教。
    如乌孙、疏勒、龟兹,更是浮屠治国。
    蔡、秦二人于月氏遇到天竺僧人迦什摩腾、竺法兰。于是便邀请这两人到洛阳宣讲佛法。这也就是佛教史上,最为著名的‘永平求法’的故事。不过那毕竟是佛教史上的记录,谁也说不清楚究竟。反正是迦什摩腾和竺法兰来了,并向刘庄宣讲一次佛法之后,汉明帝便敕令仿造天竺寺院的式样,在北邙山和雒水之间,选定一处地址修建寺院。
    最初,白马寺是以官署之名而存在,管辖所有至中原传法的僧人。
    若想要传法,就必须持有白马寺的度牒,否则便不受朝廷保护,甚至可能被官府视为邪教。
    白马寺的主持,拜白马寺卿,不在朝廷品秩之内,但每月会领取俸禄。
    迦什摩腾和竺法兰在白马寺……最初是叫做金刚崖寺,定居之后,苦心编译《四十二章经》,使之成为流传至国内的第一部翻译成汉语的**。《四十二章经》编译完毕之后,汉明帝以白马驮载佛经、佛像有功的借口,改金刚崖寺为白马寺。不过许多人仍习惯称之为金刚崖寺。
    前世,曹朋也曾来过白马寺。
    但说实话,除了看到一堆人,就是掏钱上香,并没有领悟到什么高深佛法。
    而在东汉末年,受战乱影响,白马寺早已不在朝廷治下,而成为一座单独的佛寺。信佛的人有,特别是在董卓迁都之后,许多洛阳人都开始信奉佛法,成为佛门信徒,并供奉家产。
    所以,白马寺在战火中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,反而变得越发兴旺。
    曹朋抵达白马寺的时候,史阿已经在寺外等候多时。一见曹朋,他立刻热情的迎上前来,“公子,怎地这时候才到?”
    “路上欣赏夜景,以至于来得晚了,史大侠勿怪。”
    “公子客气了……今日正好有几个好朋友也在,听闻公子大名,他们也想拜会一番。史阿冒昧做主,还望公子海涵。”
    在来白马寺的路上,曹朋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,所以并没有太在意。
    他微微一笑,“史大侠,你才是客气了”
    朱赞说的没有错,自己现在要谋求名声,一言一行都必须注意。
    史阿这个人,江湖气甚重。
    所以和他打交道,必须要谨慎小心。
    不能太亲热,也不能太疏远。这里面有一个‘度’的掌握,不过总体而言,曹朋把握的还算不错。
    史阿开怀大笑,拉着曹朋,大步走进寺院。
    在后世,白马寺设有许多风景名胜。比如二僧墓、齐云塔,清凉台等景致……不过在东汉末年,这些景致还未曾出现。二僧墓只是两座坟茔,墓前竖着两只石碑,看上去古朴简陋。
    曹朋随着史阿登上一座高约有六米,底部是夯土板筑,上面铺着青石的高台。
    在后世,这座高台名为清凉台,是白马寺最为著名的一道风景,更被人称之为‘空中庭院’。
    但如今,空中庭院尚只是一个雏形,大约一百三十平方的高台上,建有重檐歇山的楼阁。
    后世相传,这里曾是刘庄幼时读书避暑之所,后来改为翻译**的地方。
    不过曹朋大体上是不信的……这译经台据史阿所说,分明是迦什摩腾和竺法兰来到洛阳之后才营造而成。当时,刘庄早已经登基……想必是佛教为了烘托自家的高明,编撰出这样的故事。其实,佛经中这样的谎话随处可见,都是宗教为了争取信徒,而刻意流传下来。
    曹朋前世是无神论者。
    对于宗教,他既不反对,也不排斥。
    道教也好,佛教也罢,包括什么基督教天主教,他都没有太多恶感。
    重生后,特别是得知自家还有个厉害的神棍老师,也使得曹朋在不知不觉中,更偏向道教。
    阁楼中,四面窗户敞开,里面已坐着七八个人。
    “史兄,怎地现在才来?”
    一个相貌粗豪的汉子见史阿走进来,立刻大笑着起身。
    史阿道:“祝兄,我来为你介绍……这位就是著有《陋室铭》和《八百字文》的曹八百,曹朋曹公子。”
    曹八百?
    曹朋闻听一怔。
    那粗豪的汉子已走上前,听闻史阿介绍,微微一拱手,算是行礼。
    “史兄,你来的正好。
    昨日我在你那赌坊中可是输得好惨,今天你既然来了,祝某一定要你狠狠的破费一番,方解心头之恨。”
    看他这模样,似乎并没有把曹朋放在心上。
    曹朋也没有在意,同时对史阿刚才的介绍,心中暗自满意。
    他没有介绍自己是什么盛世赌坊的幕后老板,说明史阿是个懂得分寸的人。一个知晓进退,懂得分寸的人,总是可以让人产生好感。如果说之前曹朋对史阿客气,是因为当初是曹真介绍史阿过来,而且这家伙的老师,是当世第一剑客王越,汉灵帝的剑术教习;史阿自己,更担任了两年曹丕的剑术老师,所以曹朋不得不敬重。那么现在,史阿的得体懂事,就令曹朋产生了好感。怪不得那时候大哥推荐了史阿,这个人果然是一个有眼色的家伙……
    “此人名叫祝道,是雒阳有名的地头蛇。
    他祖籍就在雒阳,而且使得一手好剑,家中且颇有财产,所以在雒阳,颇有一些影响力。”
    祝道?
    没听说过
    曹朋搔了搔鼻子,表示自己知道了。
    史阿没有再说下去,而是带着曹朋,与阁中众人引介。
    现任白马寺卿玄硕,本姓袁。
    董卓在迁都长安的时候,连带着当时的白马寺卿一起带走。初平三年,董卓被吕布所杀,李傕郭汜围攻长安,使得长安大乱。玄硕持前任白马寺卿印绶,返回雒阳,接掌了白马寺,并成为新一代白马寺卿。不过,他这个白马寺卿是自封的,并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可……
    想想也是,朝廷当时乱成一团,小皇帝自身难保,谁有这等闲情逸致,来理睬这白马寺卿?
    而当时白马寺残破不堪,也没有人愿意担当。
    既然这位袁玄硕愿意出任白马寺卿,自然也没人反对。
    一晃,七年。
    白马寺比之当初,不晓得繁盛了多少倍,人们也就渐渐认可了玄硕。
    同时,玄硕才学渊博,兼通琴、棋。在雒阳七年时间里,他结交了不少朋友,渐渐站稳脚跟。
    听了史阿的介绍,玄硕忙稽首行礼。
    “原来是曹八百当面。”
    又是曹八百?
    曹朋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曹八百的意思。
    想必是取自那‘八百字文’,就如同蔡邕被称之为蔡飞白的性质一样。蔡邕以飞白书而名扬天下,故而尊其飞白为雅称。曹八百,也是同样的原因,这种称呼,也代表当世人对曹朋的一种认可。曹八百的称号,起于清明之前。当世曹朋忙于出行,所以未曾留意外界的称呼。
    只是,‘曹八百’这个名字,实在是太难听了……
    可这种事又不是曹朋能决定,所以也只能心中苦笑,认可了这个名字。
    “这位是张梁张元安,张公子。”
    史阿手指一个青年,为曹朋继续引荐。
    张梁?
    那不是太平道的教主吗?
    这家伙,还真敢起名字,居然和反贼同名。
    他身材高大,体格魁梧。大约在180公分左右,生的孔武有力,相貌英武。
    “我曾受过荆州庞元安先生的教诲,未曾想今日,又得识一位元安。看起来,我与叫元安的人,有缘啊。”
    张梁一怔,旋即哈哈大笑。
    庞元安就是庞季,庞统的老子。
    没想到曹朋把自己和闻名天下的名士相提并论,张梁对曹朋的好感,顿时倍增。
    “此元安族弟,名张泰,字子瑜。曹公子,张公子乃杜夔先生门生,精于音律,是玄硕先生的至交。”
    张泰,生的文文弱弱。
    脸上挂着一抹倨傲之色,与曹朋拱手。
    “闻曹八百学识出众,文采过人,不知师出何人?”
    靠,拼老师?
    曹朋微微拱手,一脸卑谦之色,“在下才疏学浅,至今仍未得名师相授。曹司空正因此,所以推荐在下前往陆浑山,拜胡昭胡孔明先生为师。此次途经洛阳,正是前往陆浑山拜师。”
    如果不清楚胡昭的情况,曹朋未必会这么说。
    可他打听过了,胡昭那是和钟繇、邯郸淳、卫觊等人齐名的人物。邯郸淳,曹朋不是很了解,但卫觊,如今都护关中,乃当今名士。至于钟繇,更了不得,勿论出身名声还是家世,少有人能够相提并论。胡昭既然能与这些人齐名,那他的名声,可想而知,绝对属于翘楚。
    不是说杜夔才疏学浅。
    杜夔是颍川人,曾官拜雅乐郎,于中平五年因病辞官。
    后战乱开始,杜夔远遁荆襄,寄居刘表帐下。所以,若以名望而言,杜夔和胡昭,明显是两个层面的人物。
    一个天,一个地,截然不同。
    张泰以杜夔弟子而自居,洋洋自得,颇有些目中无人。
    哪知道,曹朋这一句话,就把他给噎得半死。
    胡昭隐世陆浑山,兴办书院,教授陆浑山三百里弟子。但实际上,能列入胡昭门墙者,寥寥数人哉。
    就如同许多玄幻小说里,有外门弟子和核心弟子的区分。
    那书院里的,大都是胡昭的外门弟子,想要成为胡昭亲传弟子,却比登天还难。
    曹朋奉曹操之命,拜师于胡昭,那断然不可能是外门弟子,肯定是亲传弟子。否则,也不可能烦劳曹操出面。
    张泰的脸,腾地一下红了。
    懦懦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    曹朋这句话分明是警告他:别跟我甩脸子,老子上面有人,连曹操曹司空都亲自出面,为我寻找老师。你的老师是杜夔没错,可是和我提的两个人比起来,狗屁不是,可别惹我。
    “玄硕居士,有贵客登门,何不与我知?”
    就在张泰面红耳赤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时候,阁楼外忽然传来了女子娇柔的说话声。
    一名缁衣女子,款款走进了阁楼。
    这女子一进了阁楼,顿时令所有人眼前不禁一亮。
    怎生个一亮?
    女子秀发如云,披散瘦削肩背。眼眉儿弯弯,透着万种风情,秋波荡漾,鼻儿挺拔,樱桃小嘴儿,令人不由得生出采撷品尝的冲动。宽大缁衣,掩着玲珑曼妙胴体,却更显诱惑……
    “关居士,我正要让人过去请你,你却自己来了。”
    玄硕呵呵笑道,声音略显嘶哑。
    他转过身,对曹朋轻声道:“此北邙山下,菊花庵庵主,岳关居士。”
    说罢,玄硕笑着走上前,“关居士来得正好,待我来为你引见一位少年俊才。这位就是前不久,做出《八百字文》,以《陋室铭》而享誉两淮的曹朋曹八百。昨**还说‘不见曹八百,成就浮屠亦枉然。呵呵,现在可好了,曹八百就在你面前,你现在即便成就浮屠亦无憾了。”
    岳关眸光似水,自曹朋身上扫过。
    不知为何,曹朋激灵灵,打了一个寒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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