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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烟摁着太阳穴,一手撑在办公桌上，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。
但是她失败了，那个小疯子气死她了。
她将矛头对向了荆烈,眼眸里蹦出凶狠的光。
“不就是打个飞机？有那么难？”
荆烈面无表情,斟酌了一下,回道,“大概是觉得屈辱。”
“屈辱？这算什么屈辱？”陆烟简直无法理解,她从来不是会站在别人角度思考的人,更别提她根本就没有共情能力了,“你们男人平时不经常干这种事的吗！”
荆烈认真脸：“我没有。”
陆烟一噎,“……”
沉寂几秒,她又咬着牙道，“这个小疯子,竟然敢提茶茶，他妈的气死我了！”
“他们……”荆烈语气犹豫了一下。
陆烟瞥了一眼过来，“他们怎么了？”
荆烈：“疑似谈恋爱。”
“什么？？！”
陆烟僵住。
“不准！不行！不可能！早恋是不允许的！”
茶茶连十七岁生日都没过,谈什么恋爱！
荆烈沉默，陆总十二岁开始泡仔，还让他给她打掩护的事，想来还是挺难忘的。
“还有,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陆烟继续疑惑，她以为茶茶只是对封子越有点好奇而已。
荆烈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陆总果然什么都没有注意到，即便同在一个屋檐下，即便茶茶小姐三句里两句都带着封子越,每天晚上还跑去他房间做卷子。
陆烟坐回椅子上，神情间难得露出了一丝崩溃。
茶茶真的看中了小疯子？？
茶茶那么蠢，小疯子那么奸诈,她岂不是被小疯子欺负惨了？？
荆烈上前了一步，低声问道，“陆总怎么看待茶茶小姐的？”
陆烟皱眉，没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。
他从来不是有好奇心的人。
接着，他的声音继续响起，“陆总，在培养一个出色的继承人之前，不如让茶茶小姐先替你分担一下？”
这话一下子击中了陆烟内心，她缓缓抬头，目光有几分呆滞。
荆烈还真是什么都知道。
父母走得太突然了，她是陆氏集团唯一的支柱，她表面风光无限，实际上却终日惶惶不安，她怕自己哪一天倒了，陆氏就没了。
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孩子，或许更多的孩子，好像那样就能减轻一下她的压力。
可是她不相信任何男人，所以她不会结婚的。
她只要有孩子就行了。
可恨的是，她身体不争气……
陆茶茶，在她心里是什么地位呢？
她也说不清楚。
把她接回家的时候，她曾经松过一口气。
有时候她想着，茶茶那样单纯美好的样子，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就好了。
闲暇的时候，她可以逗弄一下妹妹，打发时间。
可是这个妹妹，她能成为她身边的另一根支柱吗？
“她可以的。”是荆烈冷冽的嗓音。
陆烟看着他，很久都没有说话。
她眼眸看向男人紧抿的唇，凸起的喉结……忽然觉得有点性感。
“荆烈……”她像猫一样微微眯了一下眼眸，“我好像有点想要你了。”
荆烈：“……好。”
陆烟缓缓起身，意味进他怀里，侧脸抵在他胸膛前。
极尽依赖的拥抱，透着几分脆弱。
两人都有些恍惚。
很多年前，荆烈出国留学前，陆烟就像这样抱了他。
“其实那天晚上，我很痛。”陆烟闭着眼，声音微微颤抖。
她的身体还是没有反应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的没意思表情，一丝不差都在他眼里。
他了解她的所有，包括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一面。
——
茶茶气喘吁吁跑进医院，知道她身份的护士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小房间。
随着一声巨响传来，一个医生打开门走了出来，满眼的无奈还有一丝惶恐。
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太奇怪了，明明就是看个小电影抒发一下的事，偏偏搞得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。
要是有个富婆看中了他让他捐精，他是二话不说就答应好吗！
抬头看到茶茶，医生抹了一下头顶的汗水，颔首了颔首，“茶茶小姐。”
陆烟有多疼这个妹妹，现在几乎没人不知道了吧。
茶茶刚要问话，但是转眼已经看到房间里的状况了。
她越过医生，走了进去。
封子越发泄似的砸了手机后，呆呆靠在了冰冷的墙边，头颅低垂着，一股火焰在他头颅里燃烧着，差点要将他的理智烧尽。
却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他熟悉的声音。
“封子越。”
封子越蓦地抬头，黑色瞳仁轻颤。
少女小心避开地上散落的物品，一点点靠近他，小脸上写满了担忧。
封子越嘴角微微扯动，但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，没法发出一个音来。
刚才他是故意的，用她的名字来刺激陆烟。
如今见了她，他只觉得自己的卑鄙和不堪。
他撇开了脸，声音不自觉地冷漠了起来，“你来做什么？”
茶茶静静看着他，感觉他好像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，用冷漠的面具将自己伪装起来，隔绝所有人的靠近。
她也没出声，只是伸手拉过了他手腕，转身往外走。
封子越讶异地张着唇，本能地顺着她的力量，随她迈开步子。
茶茶一路拉着封子越离开了医院，虽然有人想要上前来拦人，但是看到茶茶冷硬的态度后，又退开了。
走出了医院，茶茶甩开了封子越的手，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。
纤细的背影挺得笔直，脚步很快，像是平时她跟他闹脾气的样子。
封子越凝着那背影，抿了抿唇，终究还是开口，“陆茶茶！你去哪儿！”
然而女孩像是没听到似的，脚步都没停一下，甚至还冷冷哼了一声。
果真是生气了。
一时间，封子越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抛到了一边，皱着眉大步追了上去。
一把握住她手腕，将她拉到了自己跟前。
“陆茶茶，你在闹什么？！”因为起伏的情绪，他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。
茶茶仰着脖子看他，却反问回头，“封子越，我还想问你呢，你不是挺能打吗？就那样傻乎乎被关着你傻不傻？还有，我得罪你了吗？对我凶巴巴的干嘛？”
一连串奶凶奶凶的问话，让封子越喉咙梗住了。
现在他才注意到，她呼吸凌乱，发丝都被汗水沁湿了，脸蛋红扑扑的，显然是一听到他消息就跑来找他了。
看着她微微湿漉的眼眸，封子越很难再拿起冰冷的面具对待她。
“我没有凶你。”他声音低沉下来。
“就有。”
封子越顿了一下，有些笨拙地试图转移话题，“陆茶茶，累不累？”
“……”茶茶还在瞪着他，以为这样她就能原谅他凶她的事？
封子越见她不说话，又开口，“想不想喝东西？”
“我想喝柠檬茶，你请客。”
茶茶指了指路边一家装修精美的店铺。
封子越点头，转身朝那边走。
走了几步他才发现自己还拖着少女的手。
少女似也没有反应过来，就那样任由他拉着。
封子越直觉自己要松开她，但是心里却又有一道很小的声音再循环着：一会儿就好，一会儿就好……
两人走进店里，好几道视线看来，带着欣赏和惊艳。
封子越回头看了眼还扁着嘴角的少女，他忽然想起刚见到陆茶茶的时候，她还跟一个小孩儿似的。
这一年来，她快速生长，一下子变得明艳起来，吸引着太多的关注……
他手掌下意识用了力，将少女拉到了自己身边，带着她在角落坐下。
他看着桌上装饰用的多肉，愤怒的情绪一点点被压下来了，现在内心一片杂乱。
茶茶陪着他坐了一个下午，直到小腿都麻了，她才问他，“封子越，回家吗？”
她声音很轻，有些忐忑的意味。
她不觉得他还会愿意回到陆家。
她出来时没带手机，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是什么反应。
封子越黑眸凝着她半晌，终是摇头，“不回。”
认识她之前，他觉得呆在哪里都一样。
可如今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，他不可能再留在陆家。
他只是眷恋那里的，某个人。
“那你去哪儿？”茶茶着急地问。
“酒店。”封子越说了两个字，觉得喉咙有些干，遂拿起她的饮料，吸了一口。
酸酸甜甜的感觉，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。
半个小时后，茶茶坐车回了陆家。
封子越不回来，她答应帮他带些重要的物品给他。
陆烟和荆烈在客厅，有种怪异的平静。
茶茶走了过去，看到自己的书包被放在了沙发上。
“姐姐……”她挪着步子继续靠近。
陆烟环着手臂，抬着头看她，直接问，“茶茶，你跟封子越谈恋爱了？”
茶茶回来的路上已经设想过陆烟会问的问题，心里也早就准备好了答案。
她轻轻摇头，“还没有。”意思就是有这个可能。
这样姐姐就不会再强迫封子越了吧？
不过姐姐可能会很生气。
果然，茶茶看到陆烟的脸马上黑了下来。
“陆茶茶，你真是，气死我了！你们要谈恋爱不会早点跟我说？那不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吗！”
茶茶：“……？”就这儿？
她不怪她把封子越带走的事？
陆烟看着她那傻样儿，冷着脸走上楼，还丢下一句，“让封子越滚蛋，还有，你没成年之前不准恋爱，否则我打死——封子越。”
茶茶眨了眨眼，没有马上弄清楚她话里的逻辑关系，但是还是乖乖点了点头。
看着她身影消失后，她松了一口气。
封子越的房间整整齐齐的，茶茶拉开了床头柜，找到了一个洋娃娃。
她将洋娃娃抱在怀里，又抄起了一台笔记本，慢吞吞走了出去。
她盯着那个洋娃娃，有些想笑，封子越竟然喜欢这个？
而且，他竟然还给娃娃绑了双马尾！
茶茶下意识想到了自己的双马尾，然后不自觉的红了一下脸。
他喜欢双马尾吗？
茶茶当时害怕极了，凉凉的小手从少年的衣角，移到了他骨节分明的长指上。
轻轻合拢，握住。
他的手比她的还凉。
像是握住了一块冰。
封子越僵在那里，许久都没有再动一下，就怕惊扰了那只努力握着他的小手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他疯狂地想着，这一刻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。
茶茶见他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，松了一口气，小脸却越发苍白了。
封子越的事，陆烟根本就没想管。
在茶茶被陆烟带去医院检查后，封子越才走到老民警面前，低声说了什么。
精准的时间，地点，监控方位。
几乎每一次被同学欺辱的细节，他记得清清楚楚。
不仅是在座的老师，就连老民警都听得愕然，随之而来的是压抑和愤怒。
少年冷白的脸上横亘着狰狞的疤痕，那是给他带来灾难的因素之一，他用平静的仿若事不关己的态度，三言两语陈述着别人对自己的暴行。
这模样很难不引起人的同情。
但是封子越根本不需要这些，甚至对别人的情绪也丝毫不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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